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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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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走著。

從地下室出來時,守在門口的——那個叫遠山茜的女人向他的方向望來。

但她什麽也沒能看見,直直註視片刻後,似乎認為是錯覺般的收回視線。

當然了。

他沒什麽感情的彎了彎唇角,雙手抄在褲袋裏,旁若無人的穿過漏著燈光的客廳,踏上二樓。

沒誰能看見他,再怎麽說,這點小事都不做好,“它”未免也太沒用了。

他慢悠悠拉開陽臺的門扉,這道原本被眾人嘗試,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門,在他手下輕易的被拉開。

“你怎麽還是這樣?”

他皺著眉頭費解的問。

在他眼前,黑色的宛如被霧氣纏繞的一團奇異生物,漂浮在陽臺的角落裏靜止不動。

那團生物沒有實體般漆黑,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看起來除了怪異外仿佛毫無攻擊性。

但他知道並非如此。

這團東西原本有著擬人般蠟化的五官,四肢著地像什麽惡心的野獸,攀爬的速度很快,神智不清,只勉強能溝通。

但從游戲開始起,不知為何,它突然從自己最常棲息的地下室轉移到距離最遠的陽臺,還將四肢和扭曲的面貌收起,留下一團看似無害的漆黑霧氣的形體。

這團東西……該說是“詛咒”或者“怪物”,大概,遠山茜的說法更為準確——從祭祀的鮮血裏爬出的“魔物”。

這世界上人有很多種天賦,賺錢的天賦、當醫生的天賦、學習的天賦、奔跑的天賦……

以及像他這樣,幸運的天賦。

他的童年和學生時代乏善可陳,沒有遭遇事故霸淩,也沒有優秀到成為什麽風雲人物。

他只是脫離學生身份後的某一天,在無聊的日常裏突然想要找點樂子。

起先是一群同樣無所事事的人聚集在身周,和他們聊聊天,假模假樣的安慰兩句,他們就把自己的金錢雙手奉給他。

再接著,圍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得到的金錢也越來越多,他們把除了自身以外的東西全都給他,為了分享他的金錢和權力。

他們稱呼他為“首領”,初次聽見時他簡直要大笑出聲,太蠢了吧,這個稱呼。

他是幸運的,所想要的全都能到手,哪怕要他們交出自己孩子的性命也有盲目的蠢貨同意。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他開始厭倦,一群唾手可得的蠢貨有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他聽說這棟房屋裏,被鮮血祭祀而召喚出的陰魂不散的“詛咒”凝結為“魔物”,撕殺了在場的全部人。

啊啊……所以,他是幸運的。

無聊的他迎來了新的游戲。

他與魔物約定,他為它提供養料,它則按照他定下的規則為他取樂。

第一次游戲他挑選了二十名參與者,分發斧頭電鋸和長刀,那次結束得很快,應激本能被激發的沖動之下混亂拼殺,只花了一個小時不到,殺得只剩兩個人,那兩人裏,有一個重傷不治,另一個看著滿地的屍體隨後也自殺了。

第二次游戲他增加了一些的規則,五十人,兩支隊伍,贏的隊伍能分得二十億。他們僵持數小時後,贏的隊伍活了十二人。

十二人分二十億未免值不上自己的拼命。在滿地斷肢和凝固血泊中,他們拿起刀刃揮向自己的同伴,最終剩下一人。拿到二十億後,那個人離開這棟房子,隨後被他處理了。

游戲裏慘叫的背叛中睜大的瞳孔、嘶啞的崩潰與足以摧毀理智的貪欲,讓他感到無上的滿足!

……相比之下,這次的游戲是怎麽回事。

他“嘖”了一下。

“難得加了不少我喜歡的規則,你在搞什麽,”他對魔物說,“連異世界的人都拉過來,把計劃全都打亂了,真是麻煩。”

按照他的預想,死第一個人時,在場的人就應陷入恐慌,要去殺人嗎?不殺的話,自己等死嗎?殺了人,能活到最後?

那些掙紮的絕望是他最為喜愛的劇目,死於自相殘殺的數量將遠遠大於死於他之手的。

然而……即將進入第三天,那群家夥竟然還能睡得著覺。

“首領”帶著一點淡淡的煩躁和竊喜,這樣也不錯,再過數小時,情況就會完全轉變。

——來自池袋的情報販子找上來了。

那時候,在短暫的黑暗中,他握著栗發女人的手,直直捅穿男人的喉嚨,然後隱藏起來。

情報販子發現了他。

“只有偵探和警/察找兇手才需要證據,情報販子可不用。”

偏頭露出令人厭惡的笑容的折原臨也這樣宣稱。

“首領”的手搭上腰側的槍。

折原臨也笑瞇瞇的舉起雙手。

“哦呀,我沒有惡意的,不如說,是來和你合作。”

這個握著折刀的清俊男人,聲線爽朗到與他的內心完全相反。

“很精彩哦,這個游戲,將人類心底隱藏的惡意淋漓盡致的釋放出來,殺戮和希望、愛與仇恨真是永恒不變的經典主題,嗯嗯,我很喜歡這樣的設計——盡管到目前來看沒什麽用。”

他的笑臉擴大到近乎嘲諷的意味,明明眨眼就會被“首領”斃命,卻篤定自己的勝算。

“沒能考慮到物種的多樣性是你的失策,‘首領’先生,怎麽能在玩游戲的時候把遠山同學給加上呢。”

“首領”見過無數人,但少有折原臨也這種像從垮塌的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男人,令人討厭已經成為他的交際能力的代名詞。

折原臨也親熱的、對後輩熱心指點般道:“那可是完——全——沒辦法被擊潰的類型啊,想自討苦吃也不是這麽個做法。失禮一點的說法就是,甚至連我都不能確定她到底算不算人類呢。”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首領”打斷道。

“啊啦,我只是想讓游戲變得更好玩些而已。”

“我不喜歡有人對我的游戲指手畫腳。”

折原臨也無辜的攤攤手,掀開雙唇微笑著露出獠牙。

“但你應該也不想把身份暴/露給那位黑發的偵探先生吧。遠山同學別的姑且不論,直覺可是很準的,不處理掉她危險的會是你。”

“首領”不快的擡擡下巴,等著他的未盡之語。

“所以?你想怎麽做?”

“——能為游戲增添些許趣味的小小活動。”

折原臨也彎著唇角,面對這個愚蠢的、除了一絲好運外一無是處的“首領”,隱藏起自己的嘲弄和輕視。

他拖長聲音,清亮的聲線壓低為不懷好意的煽動。

“很簡單,讓我們先把唯一的障礙清除吧。”

……

……

……

回到地下室,總感覺有什麽經過。

戴西西的視線停留在通道良久,若有若無的窺探令她無法入睡,她拿不準是不是魔物,最終闔上雙眼短暫休息。

在黎明到來之前,她再次醒了過來。

白天時,龍崎在看書間隙稍微活動了一下,將這棟房屋各個房間徹底查看過,她自認找不到龍崎的遺漏之處,但總有異樣的感覺。

出於謹慎,趁眾人仍在沈睡之際,她登上從未到過的二樓。

沒有打開房門一間間查看,而是從走廊穿過。

走廊兩側掛著人物畫,凝固的微笑在昏暗的陽光下顯得陰郁,宛如行走在德克斯特家族古老死寂的長廊上。

這棟房屋完全隔絕外界,陽光卻能透進來。她分辨不清這是幻術的仿真,或是真的有陽光。

去推窗子,果不其然無法打開,走到陽臺前,兩扇木制的門緊緊合攏,同樣打不開。

她正想下樓再看看一樓,背脊突然一寒。

粘稠冰冷的殺意自身後傳來。

她驀地回頭——木門緊閉,阻擋視線的落點。

手指慢慢地試探著貼上門扉,隨著她的靠近,殺意更甚。

——在這之後,有“什麽”存在。

戴西西幾乎可以肯定,“魔物”就在門後。這種等級的殺意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

……真奇怪。她想,既然想殺她,為什麽不動手?因為有“規則”阻止?

現在回想,死亡的六人,分別是棄權、自殺、死於人類之手、被找出後依照規則死亡。

這個游戲,除了一天只有一次活動外,是否不能直接殺死某人,只能在“規則”的束縛下進行?

但是,“它”又為什麽“想要”殺她?魔力不夠因而對鮮血和生命渴望……?

戴西西收回手指,慢慢的思考。

這裏是被“母體”誕下的星球,依照當時崩潰後殘留下來的魔力,在數千年前屬於魔物的時代就已結束,哪怕真的在詛咒、怨念和鮮血中凝結成新的魔物,常理上來講,它的力量也支持不了這個游戲的進程。

想想看這些能供一百人使用的水電食物和空氣怎麽可能憑空產生。同樣的魔力全都拿去殺人倒是輕而易舉,但假如要依照“首領”舍近求遠的興趣用游戲的方式,便會受到許多限制。

殺人應當是它在補充魔力,生命的血液裏是少數快捷獲得魔力的方式之一。

門的那面寂靜無聲,殺意穿透門扉刺骨而來。

戴西西再次看了一眼門扉,確認無法打開後,轉身下樓查看一樓。

一樓沒有發現其他魔物。地下室也沒有。

魔物誕生的時間應當不長,這個時代空氣和大地中的魔力近乎枯竭,很難補充魔力,六個人的性命不足以維持長時間的游戲,在那之前,“首領”或許會動用極端的手段來加快游戲的進程。

考慮接下去和龍崎商量一下後續,戴西西到廚房準備早飯。

她吃不了多少,從冰箱裏翻出面包生菜番茄和火腿準備做三明治,進廚房後發現已經有人在微露的晨光中站立。

是一位黑發的少年,正在清洗蔬菜。

她記得他,很討厭血腥味,她遞給過他手帕,在其他人都逃離國王的白井時,只有他留下。

少年對戴西西道。

“抱歉,您要用廚房嗎?”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飄在雲端。

“是的,”戴西西說,“您用過早餐了嗎?”

少年搖搖頭。

戴西西找了一個離他最遠的距離切面包,洗幹凈生菜和番茄切片,拿不準他能不能吃蛋黃醬,於是只用兩片面包夾著蔬菜走過去遞給他。

原本正準備做蔬菜沙拉(不放醬)的少年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會被分到。

他接過後,戴西西洗剩下的生菜。

少年微微偏了偏頭,他的黑發比龍崎要短不少,在晨光裏反射著如同鋼鐵的光澤。

“火腿……”他輕聲道。

“我沒有給您放,”戴西西有些疑惑,“……您可以吃肉嗎?”

“嗯。”

她想了想,換了一個問法:“您喜歡吃肉嗎?”

“……不。”

戴西西等了他幾秒,沒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話,低頭繼續切番茄。

身旁傳來細微的聲音,少年吃東西的動作很文雅,咀嚼和吞咽都很慢。

過了一會,戴西西聽見他說。

“高裏要。”

她回覆道:“遠山茜。”

高裏要的視線轉了過來,看了她片刻。

直到戴西西把四個番茄都切完,他還在想著什麽。

戴西西沒催他,看了一眼客廳的鐘,又倒回冰箱拿了幾個番茄繼續切。

她的側臉在光暈中顯得模糊的不真實,廚房裏響著一下一下的切菜聲,灰塵像是光點一樣漂浮在半空,番茄的清香逐漸彌漫開。

高裏要的手無意識的一下下摩挲著料理臺。

某種沈甸甸的疑惑在他心中盤踞已久,他不認為自己能從她的身上得到答案。

但……或許是陽光太過靜謐,宛如天啟般降臨的念頭溫柔推著他,讓他同她說說話。

高裏要低垂著頭開口,視線偏移固定到地板上。

“遠山同學……”

“什麽?”

“你討厭我嗎。”

戴西西楞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問。

“不,當然沒有。”

“您一直站在離我最遠的地方,昨天也是這樣。”他說。

“……那是因為,”戴西西道,“我身上有‘詛咒’一類的東西,太靠近您,您會很不舒服的。”

高裏要——泰麒,戴國的麒麟,是另一個世界中天帝創造出來的神聖的獸類。

麒麟是仁慈的生物,不可見血,沾上血腥會令他們虛弱至極,更別提吃肉,那等同於下毒謀殺他們。

刀劍們曾對戴西西說過,她身上有龐大的惡性詛咒。靠近高裏要或許會讓他受傷。

高裏要輕微的偏頭,顯出淡淡的疑惑模樣。

“……您身上沒有會讓我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他說話似的神態有種極淺的疏離感,仿佛與人世的聯系淡薄而纖細,輕易便可斬斷。

“您被魔物纏上了嗎?”

“我不太確定,應該沒到魔物的地步,只是單純的‘詛咒’。”

至於纏上什麽的……老實說以她在紅土大陸和時之政府的做法,有詛咒真是太正常了。

高裏要又問道。

“所以您認為……魔物是真的存在?”

“這棟房子裏的話,確實存在。”

“您看得見?”

“我現在的身體沒有魔力,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不過大概能感覺到。”譬如二樓那個莫名散發殺意的東西。

“……那麽。”

高裏要輕聲問,聲音微微低沈。

“您認為我是魔物嗎?”

菜葉上的水“滴”“嗒”的落到料理臺上,她拿過抹布擦幹凈。

“不是。”

“……”

“魔物要麽是由魔力(Mana)構成,要麽是脫胎於‘詛咒’和‘怨恨’,您並非這兩者。”

高裏要仿佛無法回視她那般,看向另一邊。

“……但是……”

“如果您是指您身邊容易發生奇怪的事,那是……那只是您的朋友在試著保護您。”

高裏要受驚般迅速擡頭看向她。

戴西西道:“抱歉,或許會讓您感到被冒犯,我確實知道一些您身上發生的異狀,但無法言明。”

每只麒麟都有著保護的使令,然而泰麒的角被砍斷,喪失了力量的來源,又被父母長輩強迫用食葷腥,被血腥和詛咒汙染得太過嚴重,使得他的使令逐漸喪失理智,宛如過度的惡質的愛保護著泰麒。

與他發生口角的同學被推下電車軌道,以嚴厲的方式鼓勵他的老師車禍死亡,欺負他的同學從天臺跳樓,懷疑他的父母被活生生咬死……

她垂著眼,手中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下。

“他們引發異狀,是因為他們並非人類,無法理解人類社會的常識……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您,就像為您蓋上荊棘的罩子,隔絕外部的同時也會刺傷您。”

她和緩的對他道。

“您或許可以試著說服他們,告知哪些事不可以做。您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他們會聽從您的。”

高裏要半是驚訝半是怔然,“她果然知道”的念頭貫穿腦海,沈默了一會,他搖搖頭。

“……他們不在這兒。”

“不在?”

“有時候,當我感到沮喪或者難過時,他們會藏在我的影子裏悄悄撫摸我,我想他們是在安慰我……但來到這裏後,他們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高裏要的視線微微放遠,一絲痛苦浮現在他蒼白的臉龐上。

“我在想……他們是不是離開我了。”

戴西西想了想。

使令中,女怪是麒麟的伴生,麒麟死則女怪死,饕餮則會侍奉麒麟到最後一刻。

“他們不會願意離開你,現在大概是無法出來,”她認為就和她的能力一樣被動的被封印住了,“這裏有‘魔物’,應該是它的力量壓制了……”

戴西西突然停住。

不對。她的不死和控水能力還有可能10454收回,盡管沒有說明,但也存在只能使用三個世界的可能性。

但……如果要壓制麒麟的使令,“魔物”的魔力真的足夠嗎?

“被壓制?”高裏要接道。

戴西西不確定:“或許是……啊、謝謝您。”

高裏要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刀,順便接收了菜板切番茄。他本能的不喜歡刀,但番茄的切口卻很整齊。

“……應該是我謝謝您,遠山同學。”

高裏要的聲音變回了往常,給人以沈靜的、近乎池水般感覺。

他的黑發並不是龍崎那樣的純黑,帶著鋼鐵色澤的顏色落到他臉旁。

“也就是說……從這裏出去後,他們也會回來?”

“或許。”

“……”高裏要慢慢的呼出一口氣,肩膀輕微的放松下來。

“您為什麽會告訴我這些?”

戴西西再取了一把刀將洗好的生菜切絲。

“湊巧知道,您願意相信我,我很高興。”

“……”

高裏要側臉向她。

他露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很淺,一閃而過。

廚房裏響起有節奏感的切菜聲,在高裏要的示意下,戴西西到下風處切火腿。

高裏要問:“您方才說魔物的魔力,發生什麽了嗎?”

“啊……我在想,又想要殺人又想要維持游戲又想要壓制您的朋友的魔力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它是怎麽做到的……”

“這很困難嗎?”

“是的,因為不公平。”

高裏要偏偏頭,語氣隨意淡然:“可這不是很奇怪嗎,魔物為什麽會在乎公平?”

戴西西的動作一頓。

番茄的清香和柔軟的面包香氣散發在空氣裏,身側的人隨口的問題並不指望她能回答上。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

‘——這個星球依照你的指向而成。’

曾經,半夢魔的花之魔術師這樣微笑著對她道。

‘如果你想要一個乖巧的孩子,那麽這個星球便不會發生爭吵,想要和平,便不會出現戰爭,想要封閉,便無人可以踏入,想要冬雪皚皚,我那只有漂亮的鮮花便無法盛開。’

在母體死亡魔力消散的現在,爭吵從不斷絕,戰爭層出不窮,冬雪與鮮花交疊覆蓋大地。

人類不受束縛的開闊世界,再沒有封閉之地。

千萬年過去,只留那些依靠魔力運轉的生物,仍然依照著她的意志生存。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

其實L比折原臨也更早鎖定了“首領”的可能性人選,但就像後者說的,偵探得找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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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原臨也:怎麽能在搞事的時候加上遠山同學呢,這屆首領不行啊(搖頭.jpg

Dxx:……不好意思,是我自己來的

這波啊,這波是碰瓷

·

高裏要(泰麒)是十二國記的人物,在之前的幾章都有出現過。這時候的泰麒是魔性之子的階段,角被斬斷之前戴國有謀逆之亂,使令因為他的重傷陷入極端應激狀態,不斷殺戮無辜的人

十二國記強推,好看,真的好看,動畫慢熱但bgm絕了首首經典,動畫刪改了一些,直接看小說也很好,小野不由美的文筆很有氛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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